【周翔】红与黑 七·上与下
七、第九赛季·上与下
这世界许许多多的问题都可以找到解决的思绪。
早在公元前的埃及，人们就发现了天花皮疹的迹象，一直到抵御病毒的办法被发现之前，大家都认为天花病毒是无法战胜的恶魔，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屠杀。而在二十世纪的八十年代，天花却成为了世界范围内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人类消灭的传染病。克隆技术在先辈的眼中看来也是不可能发生的，哺乳动物如何进行无性繁殖，但是1997年那只后来被实验室处死的绵羊，打了所有否定克隆技术的人的脸。
科学技术在不断的进步，一切事情似乎都可以根据规律来推算。但是及时是世界上最杰出的的心理学家，也不能为我们完美的剖析人类的感情问题——例如爱情。
一贯淡漠的周泽楷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喜欢上了和他性格看起来完全不合的孙翔。这件事发生的毫无道理，不过爱情本来就是毫无道理的事情。
早在2013年的世界人口普查中，地球的人口就已经超过了七十亿。就勉强让我们用这个数字来计算吧，倘若排除年龄、性别、人种、政治立场等等不确定的因素，将这七十亿个人两两配对，那么你能遇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的概率就只有七十亿分之一。
周泽楷很庆幸，他遇见了孙翔，并且爱上了孙翔，在这颗孕育着人类千百年生命的蓝色行星之上，找到了他的七十亿分之一。
周泽楷明白自己心意的时间其实比后来孙翔误会的节点，要早一些。时间因为太过好记，至今都可以深深的烙印在心上。那是第九赛季那年的11月24日，轮回队长的生日向来是轮回粉狂欢的日子，特别是第八赛季第九赛季轮回战队表现不凡，粉丝的礼物与信件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就如同雪花一半纷至沓来，在轮回战队工作了好几年的人都不由得感叹，谁能想到几年前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俱乐部会有现在的风光。
周泽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报了怎样的期待，天天训练结束，就跑去看快递。不过每每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轮回战队中与自家队长脑电波频率最接近的江波涛也是不明白，哪有人天天抱着一大堆礼物，头顶那根看不见的呆毛还是耸拉着的。要说不喜欢收礼，但是周泽楷明明天天都去看的挺积极的啊。
枪王的心思你别猜，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11月24日当天晚上，轮回用公款报了的几大主力为队长庆祝生日的开销。几位年轻人也没有辜负俱乐部的好意，态度强势的把自己除了回血无所不能的队长拽去了KTV，又是鬼哭狼嚎了几个小时。杜明唱完一首支离破碎的神曲之后，正打算用刚送上来的蛋糕糊自家队长一脸，却发现寿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杜明疑惑的挠了下自家的后脑勺，“队长呢，上厕所去了？”
吴启白了后知后觉的杜明一眼，“队长在你唱上一首歌的时候就出去接电话了。”
原本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但是这句话一出口，轮回众人都不免有点细思恐极。杜明和吕泊远两人一直抢着唱歌，最后达成的方案是一个人首交替。现在杜明都唱了两首歌，周泽楷少说也出去十分钟了吧。
什么电话，周泽楷有多沉默寡言全轮回没有人不知道，打电话来的是何许人也，居然能和队长聊十分钟。
“你们说，”吕泊远小心的措辞着，“队长会不会是恋爱了啊。”
喝着西瓜汁的方明华听到吕泊远这句话，也不由得慎重的点了点头，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说道，“我看着也有点像，小江，你平时和小周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你觉得呢？”
一直试图将自己透明化，但却还是被点名的江波涛有些无奈的放下了遮挡着自己半张脸的零食袋子，然后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小周最近确实有点……和平时不一样。”江波涛换了一个非常委婉的说法。
“所以，”震惊的杜明下了判断，“队长这是有女朋友了吧，刚才那个电话，没准是来查岗的。”
和周泽楷打电话的自然不是什么女朋友，目的也不是为了查岗。还在挑战赛中挣扎的小斗神语气明快，带着一贯的朝气，“周泽楷，生日快乐啊。”
扑棱喧嚣了好几天的小心思终于安静了下来，周泽楷想和孙翔说些什么，但是千种万种的感情到他的嘴边也之剩下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嗯，谢谢。”
“轮回办派对吗？”KTV包厢里面的走廊也是放着曲调高扬的音乐，孙翔在电话的另一端也能听到。“你那边好吵啊。”
“在KTV，”周泽楷简明扼要的交代了自己的行踪，“庆祝。”
“哈哈哈哈，”小斗神在电话的另一端笑了，“跟队友一起去KTV唱歌过生日啊。”他毫不费劲的理解了周泽楷的意思，“你会唱歌吗？”
周泽楷不生气，心里反而被情绪涨的有些满溢，“你，想听吗？”
“想啊，”孙翔回答的很快，“不过现在就算了，隔着电话有什么意思，下一回我们一起去KTV，你唱给我听啊。”
周泽楷对着手机低低的笑了一声，应了一句，“好，下次，一起。”
“我给你寄的东西收到了吗？”孙翔问了一句。大神级别的职业选手自然不会差钱，朋友生日，有钱任性的小斗神托人在外国买了典藏品，然后掐着日子拜托那边的友人把礼物寄给了枪王，不过不知道快递公司够不够情谊了。
“还没。”
“那在等等吧，收到了记得告诉我。”
“好。”
并不是非常有营养的话题聊了十多分钟，挂断电话之后周泽楷回了包厢。在里面守株待兔的轮回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周泽楷与队友们对视的了一眼，头顶那根并不存在的呆毛弯了弯，显示了他的疑惑。
“队长，”被好奇心憋的难受的吕泊远最先问道，“心情不错吗。”
周泽楷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好心情。
吴启和杜明对着他挤眉弄眼，看起来仿佛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队长女朋友的电话呢？”
“啊?”这回到是轮到周泽楷惊讶了，和他打电话的是孙翔，他并没有什么女朋友啊。“不是。”
“小周，”轮回唯一一只脱团狗转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不打比赛不做训练的时候方明华还是习惯将爱情的证明戴在手上，“如果真的有女朋友就说，队里对这点还是很人性化的，而且我看你们感情也不错的样子。”
江波涛十分哥两好的揽过了周泽楷的肩膀，“小周，很久没看你笑这么开心了，要说没什么情况，我还真不太相信。”
“是啊，队长，老实交代吧，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很开心，感情好，在意他，孙翔？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突然翻到了，满溢心中的小情绪小心思一下子浸泡了整颗心脏。心脏在胸腔的中纵膈内不停的收缩舒张，为了保证生命的需要，而重复做着枯燥而无聊的工作。而现在，它的每一个心肌细胞，都随着节律在不停的叫嚣着喜欢。
那些说不出口的隐晦和暧昧似乎在这一瞬间得到了解释，一些话在喉头嵌顿的两个呼吸的时间，“不是，”周泽楷突然对上了自己队友期待的目光，“在追。”
虽然猜测周泽楷有了喜欢的人，但是当这个消息被确定，轮回战队的众人还是给队长惊到了。不过心态无比强大的职业选手们马上就调整好了状态，大声说着对自家队长的祝福。
“队长，追到了记得带来给我看啊。”
真的能追到吗？
周泽楷明白了自己对孙翔的感情，但是要把这些话付诸于口，对于他来说太困难了。而且孙翔刚结束了一段失败的感情，他能接受自己吗？
Yes or No？
他无法回答。
第九赛季就这样子结束了，周泽楷不负众望的带领着轮回又拿下了一个冠军。贺电之中少了小斗神的声音，这倒也不奇怪，嘉世爆冷门被踢出了挑战赛，谁也不能要求嘉世队长感到开心。
孙翔觉得自己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九赛季的挑战赛决赛的那天，他在职业联盟当了八年的职业选手，从第七赛季的出道到第十五赛季退役，不止一次的参加过季后赛，决赛，甚至是世界荣耀邀请赛，但第九赛季却是他唯一一次登上挑战赛的舞台。
这个唯一，对于孙翔来说并不是什么很棒的经历。当擂台赛结束，沐雨橙风在比赛频道中打出，“和嘉世的缘分，到此为止了”的时候，嘉世队长孙翔毫无表示的看着沐雨橙风退出比赛，美丽的女枪炮师从自己面前走过，然后走向了敌对选手的比赛阵营。孙翔耸了耸肩，然后将目光移向了团队赛中要一起出场的邱非和肖时钦。面上毫不在意，心底却不由得嗤笑了她一番，苏沐橙，你会后悔的，看好吧，因为我一定会赢，嘉世一定会赢。你现在走向兴欣，就是在结束自己的电竞生命。
当时的孙翔并没有想到，几天后轮回给出的2800万，他和嘉世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
周泽楷比孙翔更早知道收购的消息，对于战队的这个决定，他说不出好，也说不出不好。反观被一同叫来商量收购孙翔事宜的方明华确实笑得一脸和颜悦色，“小周，以后你们两个就是搭档了，听说他这人脾气不太好，你可要多担待啊。”
“方哥，小孙会是一个好队员的。”队伍的粘合剂江波涛说道。
江副队，这话和你上个赛季说的好像有什么不一样吧。
当然一直没有说话周泽楷没有点过吐槽这个属性，轮回的经理显然对于自家职业选手的表现非常满意，毕竟接纳一个傲气的选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既然轮回战队的选手有信心，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
在轮回方面向嘉世交涉的同时，周泽楷和孙翔又一次的见面了。
嘉世和轮回交易达成的那天晚上，周泽楷在下榻的酒店拨打了孙翔的电话，手机里面传来了兀长而令人心烦的忙音，一只等到那个冰冷到心凉的女声响起，中文又转化成英文，周泽楷才挂断电话。
无人接听吗……
轮回的队长在某些方面似乎有一种特别的美好的品质，说不上好或是坏，但固执起来确实挺让人难以招架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周泽楷的手指再一次落在了孙翔的头像之上，一段号码在屏幕上显示出来。等了一分钟左右，果然，回应枪王的依旧是那个经过机械电子处理的女音。
左手四指微微弯曲掩在口边，唇近的靠到了自己的食指，思考了一下，周泽楷从旅行袋里面取出了另外一个手机，这边没有停止对孙翔的电话骚扰，这边却是调出了肖时钦的号码，输入了上去。
肖时钦就给面子多了，过了大概二十秒，接起电话以后非常客气的问了一句，“您好，请问是？”
“打扰了，肖副队。”周泽楷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该有的礼貌也是不会少的。
“周队？”虽然联盟有200多位职业选手，但是周泽楷的声音，肖时钦自然不会认错，“这么晚了，周队找我有什么事吗？”两人平时也不是特别熟悉，也就打两场比赛，握个手的交情，他实在想不出来周泽楷打他电话的理由。
而且还不是用常用的号码。
真是怎么看起来那么的可疑。
“找一下，孙翔。”周泽楷也没有多做寒暄，开门见山的就说出了自己打肖时钦电话的目的。
好吧，感情不是找我的。肖时钦叹了一口气，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失望，当然作为一个好人，这时候没有不帮忙的道理。“周队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找孙队的宿舍找他。”话音刚落，周泽楷就听见了门开关的声音，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直到叩门的声音传来，由于距离，收音效果不太好，肖时钦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了过来，“孙队，在吗？孙队……”
另一个女声中熟悉的声音提前，明显是被人刻意挂断了电话。接下来周泽楷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应该是孙翔出现在了门口，“小事情，你找我什么事。”
“别不穿鞋，”肖时钦扫了一眼对方白皙的脚，无奈的说了一声，“周队的电话，找你的。”
“他还打给你了，”孙翔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很好，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接过了肖时钦的手机，“喂，周泽楷你烦不烦啊。”
“不接电话，”周泽楷抱怨了一句，语气谈不上委屈，但是也确实挺低落的。
“我心情不好，不想接，不行吗！”孙翔这边给出的理由却是非常的理直气壮。
肖时钦突然觉得有些细思恐极，和孙翔认识也有一个赛季了，这位目中无人的小斗神，到底是什么时候和沉默寡言的枪王有交情的，而且两人看起来还很熟的样子。如果可以特很想和联盟之中周泽楷语十级的江波涛沟通一下，但是考虑到他和江波涛也不是很熟，于是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天知道他多不想参与八卦，但是孙翔现在捏着的是他的手机……而且，听这语气，他几乎要怀疑，孙翔会把的手机给摔地上。
“有空吗？”周泽楷突然问道。
“没空，”语气凶狠的顶了一句，但还是问了一下，“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啊。”
“出来，想见你。”又是一个直球。
孙翔有些尴尬的咳了几声，脸色让肖时钦怀疑他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你现在在H市？”
“嗯，上次的酒店。”两人在H市只私下出来过一次，这个酒店的指向性也非常的明确。
“那五十分钟以后见，”孙翔无语了一下，终于松口答应，“你别再打小事情电话了。”
“嗯，”周泽楷抿唇答应，第一步成功迈出，心情自然也就变的好了。
通话结束，孙翔将手机还给肖时钦，脸上的表情居然是难得的歉意，“不好意思了，小事情。”
“没事，”肖时钦拍了拍孙翔的肩膀，对方现在靠着门框没有站直，这个动作肖时钦做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到了轮回以后要和新队友好好相处，我看周队对你挺关心的。”肖时钦用了一个非常委婉的说法。
这句话仿佛炮烙一般，烫伤了孙翔的神经。他咬着牙别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才缓了过来，顾左右而言他，“小事情，你打算去哪里？”孙翔问的是战队的归属问题，两人相处了一年，虽然这一年的合作在旁人看来，不过是浪费宝贵的电竞生命，但是或多或少还是积攒了一旦友情。大厦倾颓，嘉世现在几乎是在跳楼打折大甩卖，他和一叶之秋以2800万的价格被卖给了轮回，那么肖时钦呢，他的下家又是那里？
“还没想好，”肖时钦说的是实话，“不过我还挺想念雷霆的。”虽然离开了自己的母队，但是感情却淡不了。方学才扛起雷霆了吗，戴妍琦还有没有趁着休息时间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你的话，”孙翔扯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微笑，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如果回去，他们会接纳你的吧。”
“我也不知道。”
“我去准备出门了。”
“再见。”再见了孙翔。
“嗯，再见。”再见了小事情。
两个字，最后的告别，我们一定会再见，以对手的身份。
和嘉世的缘分到此为止了，我们队友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
坐在床上刷了好久的微博，和孙翔约定的时间终于到了，五十分钟后，周泽楷依照约定的时间下了楼。站在马路旁，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到有一辆车缓缓的开到他的面前，车窗降下，里面的确实极为熟悉的，小斗神侧过头，年轻英俊的一张脸对着他，看起来并没有下车的打算。“你找我出来什么事？”
人见到了，周泽楷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浅浅的勾了一下嘴角，“想见你。”
这句话今天晚上是第二次听见了，那种神经被烫伤的痛感再一次的在脑海中蔓延开，孙翔想一切不实际的想法全都压在心底，对着周泽楷语气冷淡的说道，“现在你见到我了，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孙翔一向不是周泽楷能够掌控的，但是这样冷淡的回答确实在周泽楷意料之外，语言在喉头嵌顿了两个呼吸，为了和对方多呆一会儿周泽楷扯了一个不太好的借口，“定胜糕，你答应的。”
这个约定孙翔并没有忘记，但是许下诺言的时候，谁能想到最后的结局是这样，孙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等一下，我先把车停了，待会儿走着去。”
又是一阵短暂而漫长的等待。再一次出现在周泽楷面前的孙翔带好了墨镜和口罩，一张俊脸被遮了大半看不出表情，然后周泽楷听到对方不算高扬的声音，“走吧。”
这样的沉默在孙翔身上并不多见，这算是两人熟络之后少有的尬尴时刻。周泽楷紧张的几乎用指尖扣住掌心的纹路，思前想后，他选了一个不算太好的开场白，“车借的？”这样的猜测自然是有理由的，挑战赛败给兴欣之前，周泽楷并没有听孙翔说起过买车的打算，而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孙翔显然也没有心情去置办这些了。
“问队友借的，”孙翔不咸不淡的解释了一句，说完以后居然还轻不可闻的笑了一下，“这个点地铁人多，我不敢坐车过来，现在恐怕半个H市的人都恨死我了吧。”这句话虽然让人难受，但却是是实话，现在的电子竞技行业和前几年大不相同，荣耀的战队几乎和一个城市的发展挂钩，处于归属感，喜欢荣耀的差不多都是主场战队的粉丝。嘉世曾经为H市捧回三冠，现在却在挑战赛中落败。就算对方是叶修，而且还有牧师，但是孙翔好歹拿着一叶之秋的账号卡，放手一搏没准还有胜率，结果他却直接打出了GG。这样的转折，哪一个嘉世死忠粉能忍？
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你不只是孙翔，不只是斗神一叶之秋的操纵者，你还是嘉世的队长。
你输了，就是嘉世输了。
周泽楷不知道孙翔这样的做法对不对，但如果异位而处，他不会那么做。
这样的长篇大论周泽楷自然说出不出口，不过孙翔也不想听这些。两人一路沉默的走到了孙翔说所的地方。夜色昏暗的如同刚打翻的墨水，天空中没有星星，一轮明月高高挂着，算是唯一的装饰。纵使比不上“花市灯如昼”的盛景，但这个时间点，河坊街的人流量还是挺多的。仿古的建筑和沿街而开的古玩字画店铺，勉强算是古色古香，虽然店家招牌上那些刺目的霓虹灯光，让人感到分外出戏，不过好在坏不了夜色的香。
两人的脚步停在了一家店门前，孙翔很熟练的买了东西，周泽楷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盯着那块“南宋定胜糕，三元/块”的牌子。粉红色的糕点悬在手上，周泽楷从孙翔手中结果了自己的那一份，剥开白色的保鲜袋，梅花形的粉色糕点看起来珊珊可爱。低头咬了一口，白砂糖绵软香甜的口感就这样满溢在唇齿间，孙翔显然也挺喜欢吃这个东西的，摘下口罩很快的吃完了两块，然后用舌头不满足的舔了舔自己的上唇。
真是一个不好的习惯，察觉到自己关注点不太对劲的枪王大大，立刻自我检讨了一番。
带周泽楷吃了定胜糕以后，孙翔似乎没打算继续陪对方逛逛，沿着原路就走回了酒店。周泽楷跟在对方的后面，几乎算是亦步亦趋。到了酒店的车库门口，孙翔突然摘下墨镜，对自己未来的队长说道，“周泽楷，以后我们保持点距离吧。”
周泽楷微微讶异，早在半年之前就明白了对对方心意的他显然不能接受这种要求，皱着眉问道，“为什么？”
孙翔咬牙看着他，下一句话似乎消耗了极大的决心，“你也知道我是gay，我们关系太近不好。”
“没关系。”
“可是我有关系，”见周泽楷仍然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孙翔忍不住吼了一句，“你以后不要在经常打我电话了。”
小斗神，你是不是忘了你和枪王马上就是大宝天天见的队友了。
周泽楷突然拉住了孙翔的手，脸上的表情是近乎固执的坚决，“不。”
又来了，又是这种让人误会的态度，孙翔心情烦躁的挣脱了两下，却不能挣开周泽楷对他的牵制。这下小斗神的眼睛里面终于有了几分枪王熟悉的色彩，肆意生动，如同燎原的业火，“你放开，我不用你可怜我。”
“不是可怜，是喜欢。”曾经觉得非常难以启齿的话，周泽楷说的无比笃定，他不是同性恋，但是现在他确定自己喜欢孙翔，并且认定了孙翔。
这个直球打的孙翔措手不及，他足足愣了一分钟才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喜欢我？”
“嗯。”
孙翔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简直想说一句暗恋的半年的男孩向我表白了我该怎么办，另外po主性别男，急，在线等。不过不管事情如何发展，他的答案都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我不接受。”孙翔听不出情绪的笑了一声，落在周泽楷眼里怪难受的，“你是直男，和我在一起不觉得恶心吗？你说喜欢我，你的喜欢算什么，能帮你拿冠军还是能帮我拿冠军啊，它根本一文不值。现在口口声声说着要永远在一起，结果呆个三五年，还不是照样听父母的话乖乖回家结婚，你他妈的以为过日子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啊。”是的，他是喜欢周泽楷，爱上一个人有些时候一秒钟就够了，遑论一年的相处，但是比起周泽楷，他更爱他自己，他没有勇气，也不希望再承受一次分手的痛苦。
周泽楷不知道如何打消孙翔对自己的疑虑，所以他选择了回答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枪王的语气非常的认真，“是你，就不恶心。”
依然是一个直的不能更加直的直球。
孙翔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的人，他比对方高了四厘米，这个角度用来压迫显得毫不费劲。突然他上前了一步，作势就要对着周泽楷吻上去。
周泽楷的眼角突然划过了什么，于是退后了一步，避开了孙翔突兀的亲吻。
小斗神并没有真的打算吻下去，他要的不过也就是这样一个反应，心底里面燃起的小火苗再一次被灰烬捂得严严实实的，“不是说是我就不恶心了吗，枪王，”他用了最开始的称呼。
皂白分明的两双眼睛对视，周泽楷只沉默了一秒钟，然后就突然伸手将孙翔拉近了停车场的黑暗里面，在这个相对来说更为安全的空间，周泽楷将对方按在了墙上。孙翔的背被撞了一下，一声“操”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湮灭来着亲吻间。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也是周泽楷第一次和人接吻。感情到了一定的程度，欲望似乎都扭曲了。他揪着孙翔的领子，态度谈不上温柔，甚至可以说有些暴虐的进入了对方的口腔。不像是为了提起性趣，反而像是野兽的撕咬，没有任何技巧的舌舔舐着他的上腭，牙后的凹槽，弄得孙翔一阵生疼。
不就是接吻吗，他敢亲，我还能怕了他！在某些莫名其妙的方面燃了斗志的孙翔主动的伸出了自己的舌头与周泽楷纠缠，两人都刚刚吃过糕点，残留的香气就这样蔓延在唇齿见。两人你来我往的争夺了几次空间，周泽楷突然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腿卡进了孙翔的两条腿之间，靠的太近，他毫不费劲的就感受到了，那种不正常的温度。
同样都是男人，周泽楷自然知道孙翔身上发生了什么。
枪王放开了小斗神的唇，转为亲了亲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问道，“要做吗？”
即使在黑暗中，周泽楷还是十分确定，他看到孙翔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顺理成章，当天晚上孙翔没有会嘉世。而这辆由肖时钦租来的车子，由于在第二天不能按时归还，所以只好多付了一天的租车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斗神和枪王应该关系的是如何解决，迫在眉睫的事情。好在周泽楷订的酒店就在边上，不然第一次就打野战，日后回想出来该是何等的酸爽。周泽楷刷卡进门，孙翔看了两眼酒店的布置，突然觉得中间的那张大床怎么看怎么可疑，185的人，紧张的就像是幼儿园等待着老师分苹果的小学生，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周泽楷心下一凌，突然说道，“我洗澡，”接着居然真的就从旅行袋里拿了睡衣和内裤出来。收拾完东西之后，周泽楷对着孙翔轻不可闻的笑了一下，“可以回去。”说着就走进了浴室。
语焉不详的一句话，孙翔却懂了，并且还被这个事情的发展给弄愣了。刚才那个粗暴的吻算是周泽楷证明了自己的心意，然后呢，孙翔是否愿意接受，他并没有底。所以现在他用这种迂回的办法询问了孙翔的答案，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么希望你留下，如果你还是无法接受我，那么你可以离开，今天的事情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自然是不会，周泽楷的人品孙翔也是相信的，就算现在他冲进去大骂对方几声变态，周泽楷也并不会在日后的队友生涯中做什么为难他的事情。
答应还是不答应？
孙翔坐在酒店的床上，窗帘没拉，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落地窗外的夜景。这个问题如同一只白色的海鸥，不断地在他脑海中盘旋飞行。本来他知道以后都要和周泽楷在一个战队，计划着和对方保持点距离，防止自己那些难以启齿的爱恋被发现，被嫌弃。结果现在这是他喜欢的人，向他表白，简直是电视剧里面才有的大团圆结局。
答案的指向看起来无比清晰，可是孙翔眼中的犹豫依然没有褪去。
他们能一直在一起吗，还是单纯的玩一玩，然后好聚好散？
周泽楷和孙翔……
突然他从床上站了起来，对着房间的大门，目光无比的坚定。
周泽楷并没有在浴室里面呆太久，估摸着时间足够孙翔想清楚了，也就出来了。回到房间，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正脱了鞋坐在床上玩手机，见到周泽楷出来之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怎么才出来，慢死了。”
周泽楷不知道用惊喜两个字能不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孙翔这边已经从床上下来，然后跑进了浴室，根本不给周泽楷提问的机会。
不过不要紧，那些疑问，他们现在有一辈子来慢慢解释了。
孙翔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周泽楷正在床上对着他刚下楼买回来的东西看的专心致志。孙翔有些拍了一下周泽楷的肩膀，有些尴尬的说道，“别看了。”
“刚买的？”
“是啊，”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不然难道和周泽楷说凭空多出来的东西是圣诞老人的礼物吗，现在可只有7月份。“毕竟是第一次吗，要慎重一点。”
“你和他，没做过？”
“没有啊，”孙翔回答的大大方方，“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说我太小了，做这种事情不合适。后来我当了职业选手，每天训练都忙成doge，一年难得见几次面，也就没空考虑这些事情了。”孙翔突然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去年我转会到嘉世之后，有一次他从宁波过来看我，我们在酒店开房，裤子都脱了，刘皓突然打电话和我说君莫笑上线了。”
周泽楷：“……”
“然后我就去帮公会抢boss了，留他一个人在床上快气死了。”
周泽楷在心底悄悄地为叶修点了一个赞。
闲聊到此为止，孙翔刚洗完澡，浴巾被很随意的搭在身上，只留下胸口一道白皙的肌肤。周泽楷觉得自己的喉咙哑了一下，然后他拉着对方的手，示意小斗神坐下，用浴巾擦拭着小斗神尤带着水汽的头发。
他们两人的距离越靠越近，他的背与他的胸膛紧贴在一起，同样紧紧依靠的，还有皮肤下面那颗跳动的心脏。
周泽楷像刚才在停车场时一样靠在他的耳边，“愿意留下，真好，我很开心。”
一时间，不知道突兀的是谁的心跳。
连续两次的高潮让孙翔有些迷迷糊糊的，然后他感觉到有人将他抱在怀里，对方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感觉亲密万分。
关于人类的起源，有一种说法人类的祖先是来源于海洋的海猿，所以我们有许多与海洋哺乳动物相似的地方，手指之间的蹼状结构以及皮下脂肪，而且我们拥有游泳、控制呼吸的本能。
想必那个古老而神秘的大海里，一定很美好吧，所以才会有生命在哪里停留，为后人留下一些引人遐想的猜测传说。
在那个人的臂弯里，他感觉自己像是逐渐沉啊沉啊，回到了祖先生活过的地方，回到了海洋最柔软的怀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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