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恋人未满
愿我心爱的男孩，生日快乐。
一、一步错
孙翔是第一个得知周泽楷打算结婚的人。
那时正好是秋天，暑气与潮湿随着时间的流失消失殆尽，只留下一个清爽干净的世界。阳光正好，是个谈恋爱的好天气。周泽楷得闲，回轮回训练营指点联盟的未来，一场比赛讲完，正巧撞上孙翔拎着两罐可乐进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周泽楷突然侧头看着他问道，“周四，空吗？”
“空啊，”孙翔靠着训练室外面的栏杆，“怎么，刷针女？”
周泽楷摇了摇头，“买戒指。”
“什么戒指，”孙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婚戒，这么快？”
“嗯，”周泽楷点了点头，他提起这件事，就像往常约孙翔吃饭看电影一样平常，或许这三件事在他眼中并没有什么差别。
突然也不突然，两个人在一起，最后总是要走上结婚或者分手的道路的，周泽楷的家庭不会允许他单身一辈子。孙翔勾起一个微笑，努力让自己的口吻显得轻快，“好啊，周四下午一起去吧。”说完后一口喝光最后的可乐，两人像往常一样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按照来时的路分道扬镳。
说起周泽楷的女朋友，孙翔也是见过几次的，依稀记得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会打一点游戏，但是不玩荣耀，年龄在他和周泽楷之间，干着一份一年可以休息4个月的工作，一有时间就会背着单反满世界的乱跑。名字好像叫什么“念恩”还是“天恩”，孙翔想象着以后两人过日子，周泽楷“嗯啊嗯啊”的说话，然后姑娘特别诚恳的跑上去问“叫我干嘛”的样子，总是会忍不住笑出来。
周泽楷退役那年两人原本约好一起进西藏，票都买好了，他却突然被战队的事情绊住了脚。于是周泽楷一个人走，回来却是两个人，问起两人怎么认识的，周泽楷腼腆的笑了笑，“因为，格桑花。”格桑梅朵在藏语里面的意思是“幸福”和“美好时光”，在高原上顽强的生长，是寄托了西藏人们愿望的幸福花。孙翔也有一朵，周泽楷从中国的另一端寄过来，压在两片薄薄的纸间，存放了日日夜夜已经干枯的不成样子，难以想象烂漫在高原时的模样。
短短的五个字，让人浮想出诸多的绮念，什么西藏情缘，格桑之盟都出来了。后来两人熟络之后，江波涛出马才还原事实的真相，姑娘笑着说，当时她做足功课准备去高原采风，偶遇了计划给人带幸福的周泽楷。从一次短暂的回眸发展到了相守一生，一个故事梦幻又浪漫，美好的不像是真的。但是过程与开头的是不是真的重要么？周泽楷在结局选择了她总是真的。
依稀记得，他和这位格桑花姑娘第一次见面是在周泽楷的家里。一个没什么特殊含义的周末，周泽楷约他回家吃饭，那天是他先到了，阿姨在客厅里看起来很紧张，叔叔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显然也不轻松，他在一旁帮着择菜，满肚子的疑惑不知道怎么开口。最终还是叔叔神秘兮兮的问他，有没有见过周泽楷的女朋友，孙翔“啊”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周泽楷谈恋爱了？
叔叔有些不满意的抱怨了两句，连你都不知道泽楷的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了吧。
孙翔在一旁说不出话，只能陪着干笑了两声。
没一会儿周泽楷就带着姑娘来了，姑娘懂事又礼貌，一餐饭吃的二老十分舒心，孙翔也想尝试着融入这样的氛围，却只觉得累，累到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线粒体都懒得呼吸作用。好不容易挨过了这段时间，他躲在周泽楷房间里玩游戏，没一会儿周泽楷端了一盘粉白的苹果走进来，拿了一块喂到他嘴里。苹果的汁液在空中扩散，只觉得甜的发苦，孙翔没忍住，问了句，“你们在一起了？”
周泽楷反问了他一句，声音听起来有一些闷闷的，“觉得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周泽楷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目光平静的让他心虚，孙翔故作掩饰的干咳了一声，说道，你觉得好就好。
见他仍然不说话，孙翔觉得可能的自己的态度不够诚恳，又补了一句，“等你结婚了，我包你一个大红包。”
周泽楷笑着摇了摇头，“结婚时候，送戒指吧。”
“好啊，”孙翔满口答应，周泽楷退役之后的这个赛季轮回进入了整修期，相信不久之后就可以回复往日的风采，“我一定把冠军戒指赢回来的。”
这次聚餐后没多久，轮回的几位主力成员都相继得知了周泽楷恋爱的消息。说起来也挺好笑的，还记得这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整个轮回对待孙翔的态度都很小心，像是对待一个布满了裂纹的瓷器，再受一点伤害就会碎掉。杜明天天趁休息时间在训练室读些洒脱分手寻找第二春的小段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了。吕泊远干脆直接念诗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翻来覆去的念，听得孙翔头大。连退役之后留在训练营的方明华都是不是的跑过来和他谈心，一开口就是“小孙别难过，我是过来人，年轻的时候，也爱过几个不该爱的人……”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周，孙翔听得忍无可忍，“方哥，你希望我把你的话录下来发给方嫂吗？”
方明华立刻跑了。
解决了方明华之后，孙翔立刻掏出手机，找到名为“苍天饶过谁”的轮回小群，啪啪啪的打下一串字，你们能不能正常一点，周泽楷谈恋爱是他的事，不要搞得一副我失恋了的样子好不好。
群里安静的不得了，没有人出来冒泡，孙翔气结，又补了一句，周泽楷是周泽楷，我是我，之前轮回卖腐也就算了，你们能不能别总觉得我和他是一对。
“温柔的方式”“看冰碴”没有回他，连平时最活跃的“小明今天告白了吗”都沉默以对，过了一会儿倒是“周教主”回了一个“嗯”，简简单单，看到文字脑海中就不自觉的脑补出他的声线。孙翔这才想起来，虽然周泽楷退役了，但是轮回小群里面一直有他的位置。
孙翔只觉得尴尬的不行，偏偏周泽楷已经看到消息了，撤回也毫无意义。这时候周泽楷私聊发了个消息过来，说，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对不起，我谈恋爱了。
脑补了一大堆的意思，没有一个是自己想听的，他随手回了一个万用的表情，就把手机丢在一边，再也没有去看第二眼。
二、两心知
选好的戒指很漂亮，孙翔几乎能想象到姑娘看到戒指时的惊喜表情。两人买了戒指在星巴克一起打游戏，组队刷到一方没体力，孙翔突然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求婚。
周泽楷眨了下眼睛，特别坦白的说，直接问。
孙翔嫌弃的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怎么这么不浪漫，到底想不想妹子嫁给你。
周泽楷淡若游丝的笑了笑，还能怎么浪漫，总不能像电影里演的一样，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她吧。
孙翔显然不同意他的想法，槽了句，当初你给我过生日的时候，花样不是挺多的吗？
这个问题让周泽楷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说，用光了。
确实用光了，送陨石，换戒指，写三行情书，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出现，甚至利用荣耀的野图BOSS“放烟火”，相识的每一年都用了不一样的创意，再多的花样也总有用光的时候。
其实周泽楷对他真的很好，或许最开始，有一些处于队长刻意的迁就，到后来，只剩下一个真心实意的周泽楷。后来他们被选为了联盟的最佳搭档，轮回战队从经理到门口帮忙收快递的大爷都激动的不行。没过多久，经理就私下找他们，说轮回计划要推一推双一的CP，你们以后面对镜头表现的稍微亲密一点。
其实何必刻意表现呢，平时的相处模式就足够一些亢奋的粉丝在内心大喊官方逼死同人了。训练的孙翔懒得起来倒水，都可以直接拿周泽楷的杯子喝。轮回俱乐部也不含糊，接广告接代言，推出了一大堆周边让人买买买，参加的访谈节目不到五分钟就能发一颗糖，弄得弹幕满满的一片都是前方高能。
那段时间，甚至有些关系近的职业选手都来问他们是不是和对方在一起了。孙翔思考了一下，谈恋爱也不就是一起吃饭看电影追剧打荣耀，有空的时候再一起出门逛逛，逢年过节互送个礼物什么的，和俩人现在的状态也基本没差。他可以和周泽楷做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的兄弟，老了以后买房子买在一个小区，每天早上一起去公园里打打太极。这样的人生，虽然不算完美，但是他挺满意的。
那段时间唐昊不知道抽什么疯，总是在朋友圈发一大堆又文艺又伤感的句子截图，然后用犀利的目光将他们批斗的体无完肤。孙翔偶尔也会点两张看看，然后对着那些矫揉造作的无病呻吟掉下一堆一堆的鸡皮疙瘩。
那次唐昊又在朋友圈吐槽，孙翔点开看了两眼，就将手机递给了周泽楷，只见图上写着：
“以前总想将来有一天我结婚了,如果新郎不是你,你一定要来当我的伴郎,因为总算我们也一起踏上红毯了。
后来我又想，来参加吧，砸我场子吧，来抢我吧，我一定跟你走。
最后我想你还是别来我婚礼了，因为我怕在婚礼上看见你，你什么都没做，而我却只想跟你走。”
原本只是想吐槽一下唐昊从那里看来这些话，没想到周泽楷却煞有其事的笑了笑，特别诚恳的说了句，“我会的，和你走。”
孙翔听了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周泽楷的肩膀，“好啊，好啊，等你结婚了，我一定开着一辆豪车，抱着999朵玫瑰花在你面前单膝跪地，向全世界宣布，周泽楷我爱你，嫁给我吧。”
周泽楷眨了眨眼睛，慎重的回答，“好啊。”
过去的日子再怎么怀念，也终究是过去了，好时光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周泽楷对他再好，迟早也会成为别人的新郎，生一个和他一样漂亮的孩子，过完长久美满的一生。眼前的咖啡只剩下方形的冰块，冷得让人发憷。孙翔靠着沙发问道，到底为什么突然就想结婚了。
周泽楷很无奈的笑了笑，不知道。
不知道？
嗯……不知道，还能等多久。
周泽楷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轻，仿佛声音再大一点就会惊动某份沉睡的感情。孙翔总觉得他看起来很难过，可是当两人目光相接触，却只有温和的神情——和每一次两人对视的目光一样，看不出差别。
他突然又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了。
第十赛季的夏休期，拿下荣耀世界邀请赛的冠军后，一帮之前的好朋友来S市看他，年轻人一起玩了一整天，晚上回家之后突然觉得上腹部疼。他也没在意，以为是胃疼，随手摸了两颗胃药吃了就算完，没想到越到后面疼痛越明显，一阵比一阵狠，疼得脸都发白。蜷缩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床头柜上摸起手机打周泽楷的电话。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丢脸又矫情，明明自己播个120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让周泽楷辛辛苦苦的跑一趟。等两人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吊上抗生素之后周泽楷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带着一点困倦，问他，还难受吗？
孙翔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急诊输液大厅里面有一对父母带着小孩来输液，小姑娘年纪小，一直哭，怎么哄都哄不好，边上一个快要睡着的老爷爷掀起眼皮看了两眼，露出了有些厌烦的表情又转头睡去。周泽楷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就伸手抱住了他，孙翔被他的动作下了一跳，往四周看了看，离他最近的那个小姑娘低头玩着手机，大家都忙碌于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发现相拥的两个人是前段时间在网上火的不行的荣耀选手。
他这才放心下来，靠在对方的怀里。
其实矫情是因为……有可以依靠的人啊。
三、不可说
虽然没有精心准备的浪漫，但周泽楷的求婚还是成功了，婚期定在明年的五月份，不冷也不热，是一个好时候。打几场比赛，复几次盘，日升日落一天天的过去，等到时间临近，才明白，所谓的明年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
周泽楷结婚前的一夜被轮回众人拖出去开单身派对，到后面干脆叫了酒，一群大老爷们闹的像是幼儿园的孩子，方明华严格遵守媳妇定下的规矩，只喝3杯，维持着轮回最后的理智，将朋友们一个个塞进出租车，才挥挥手离开。孙翔和周泽楷两人靠着头在车上躺了一会儿，周泽楷突然觉得恶心，司机怕两个醉鬼弄脏车子，赶紧将两人赶了下来。下车之后冷风一吹周泽楷反而好了许多，两人跌跌撞撞的向前，没走几步就一起倒在了草坪上。
S市的夜晚因为雾霾的原因很少能看见自然的星星，唯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灯光倒映在瞳水里。孙翔醉的厉害，乐呵呵的说道，“这就同床共枕了。”
周泽楷倒的位置比他低一些，用头抵着他的肩膀，听了这话不知道收了什么刺激突然就坐了起来，两人在草地里滚成一团，把衣服都弄脏了。孙翔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周泽楷笑。周泽楷的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以后拿出戒指就往孙翔无名指上带，但却怎么带都带不进去，他似乎很着急，又有一些委屈，可是那枚戒指不愿意听他的话，死死的卡在关节出，不愿意再前进半分。
孙翔哈哈大笑，“周泽楷你喝醉了吧，这是女戒啊。”
周泽楷听了他的话仿佛才反应过来，手仍然保持着捏住戒指的收拾，看着孙翔眼神茫然无措，有一些呆呆的，好像是理解不了他刚才的那句话。怎么会带不进去呢，怎么就会带不进去。
孙翔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放好，这么重要的东西别丢了。
周泽楷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睛倒映出了S市美不胜收的夜景。孙翔一呆，才手忙脚乱的抱住了他，你别哭啊，你别哭啊。他不会安慰人，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恍惚间他明白周泽楷为什么难过，但是酒精麻痹了大脑，再往深一点想，却只觉得钝痛。
明明那么难受，可是命运重来一次也只能这样做。
他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一辈子的好兄弟。
是这样吗？
也只能是这样了。
盛大的婚礼如期举行。
昨天的一切像是一场梦，酒醒以后又成了另外的人。姑娘的伴娘是个荣耀粉，看到孙翔以后拉着他说个不停，宿醉的后遗症还在，孙翔只觉得自己被吵的脑袋疼，却还要勉强维持着笑脸。伴娘有些可惜的看着他，有看了看新郎，嘟囔了一声，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我以前还是双一铁粉呢，没想到你们居然官方BE。
孙翔笑着拍了拍伴娘的肩膀，瞎说什么，我们是好兄弟。
婚礼快要开始，周泽楷闻言抬起头有些无措的看着自家伴郎伴娘，孙翔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不用在意这边的动静。
脑海中又浮想起了那段被唐昊在朋友圈批的体无完肤的念白。
“以前总想将来有一天我结婚了,如果新郎不是你,你一定要来当我的伴郎,因为总算我们也一起踏上红毯了。
后来我又想，来参加吧，砸我场子吧，来抢我吧，我一定跟你走。
最后我想你还是别来我婚礼了，因为我怕在婚礼上看见你，你什么都没做，而我却只想跟你走。”
其实豪车不重要，999朵红玫瑰也不重要，钻戒不重要，单膝下跪也不重要，一切的形式都是附加，如果他真的爱你，只要一句话，就会随你浪迹天涯。
只要一句话……
恍惚间，他听到23岁的周泽楷对20岁的孙翔说，“我会和你走。”
27岁的孙翔笑着回答周泽楷。
“周泽楷，祝你幸福啊。”
王八蛋。
你要幸福啊。
而他，最终还是失去了那一朵格桑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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